虚拟货币的成功与失败| 《数字货币：机器力量的崛起与数字秩序的未来》出版

卡尔波普尔说，科学的属性是“可证伪性”。 物理学之所以被称为“标准”和“真正”的科学，是因为科学界可以通过受控实验来发现和检验科学理论。 但是，社会科学不能把社会当作实验室来验证某种理论，所以社会科学往往说出真相，说出道理。

社会科学虽然不能像自然科学那样在实验室“做”受控实验，但人类社会偶尔会“提供”社会实验。 例如，一战后的魏玛德意志共和国和抗战结束后的国民党政权造成的恶性通货膨胀，为经济学家验证货币数量与通货膨胀之间的关系“提供”了极好的社会实验。

当然，这些例子也告诉我们，一旦“社会工程”失败，后果将不堪设想。 因此，我们对社会现象的认识，往往只能从已有的历史现象中去观察、归纳和分析，我们更要珍惜那些由社会活动“提供”的社会实验。

2009年，比特币的诞生标志着虚拟货币正式作为现象级事件登上历史舞台。 如今，虚拟货币最高市值已达3万亿美元，近年来日均交易量超过1600亿美元，远高于全球第二的中国单日证券交易量最大的经济体。 虚拟货币作为私人货币的实验不再是单一的或偶然的事件，而是一场壮观的社会运动。

产业界、学术界和政府对虚拟货币寄予厚望，如推动普惠金融，基于虚拟货币的可编程性实现可自动执行的智能合约等。 然而，虚拟货币成为货币的初衷却失败了，而这种失败的根源在于其货币理念和技术手段。 经过十多年的发展，比特币并没有成为一种有效的货币和一种流行的支付手段，它变成了一种投机性资产。

从货币功能来看，虚拟货币并不成功。 由于容量有限等技术缺陷，虚拟货币交易速度慢，成本高。 它不能成为公共交易媒介，也不能体现普惠金融的优势。 每笔比特币交易的平均验证时间为10分钟，交易拥堵时日日夜夜无法完成交易； 使用支付宝，几秒内即可完成支付。 比特币交易手续费低至几美分，交易拥堵时高达200元； 而我们国内网银转账零手续费，国际汇款手续费仅需两三百元。 与现有的网上银行和第三方支付（支付宝、微信支付）相比，比特币不具备便捷、低成本的优势。

同时，由于投机行为和严重的价格操纵，虚拟货币的价格波动性极高，其价格波动性是一般风险资产的3至5倍，无法成为可信的保值手段。 2011年发展初期，比特币价格在两个月内上涨了40倍，从0.75美元涨到30美元； 然后在 2012 年 2 月，价格跌破 2 美元，跌幅超过 93%。

拥有一个比特币就像拥有一只没有涨跌幅限制的小盘股，价格每天都在过山车上。 试想一下，如果你早上得到价值 10,000 美元的比特币比特币兴起和发展，下午就变成了 8,000 美元。 你还敢把它当成一种财富储存的手段吗？

此外，虚拟货币因其内在价值的不确定性被各种金融诈骗所利用，成为金融诈骗的重灾区。 大家不妨看看我国已经立案或判决的打着区块链旗号的各种犯罪案件，就知道这种骗局的触目惊心了。 例如，“虚拟货币GGP双赢积分”项目半年内诈骗3.2亿元，一个所谓的“区块链智能搬砖”涉案金额达200亿元。 更为严重的是，虚拟货币由于具有匿名性和跨境性，洗钱风险很高。 虚拟货币已成为犯罪和恐怖交易的重要工具。

比特币虽然定位于私人货币，但它也带来了一系列新技术——区块链技术。 区块链技术是由虚拟货币引发的，但区块链不等于虚拟货币，区块链早已超出了虚拟货币的范畴。 虽然虚拟货币本身是一个失败的货币实验，但它催生了一场成功的技术革命，并引领了一系列影响经济模式和社会结构的技术革新，影响到价值转移、权利证明、商业模式等各个方面。

首先，比特币自治社区的成功运行证明了不依赖第三方信任的价值传递的可行性，从而可以实践去中心化的商业网络。 比特币在没有任何外部暴力干预的情况下自发形成了一个千亿级的市场，而这个自发的市场一直保持着旺盛的生命力，这本身就是最好的证明。

第二，智能合约运行在区块链上，实现独立于第三方的数据可信和强一致性，使合约自动执行成为可能，机器商务成为现实。 所谓机器业务，是指在区块链等分布式可信运行环境中，用代码编写的智能合约，可以由机器自动执行。 这些合约可以构成虚拟合约、虚拟业务关系、虚拟企业等，形成机器根据代码规则自动执行业务合约和价值传递的新业态。

我们认为，区块链和智能合约技术的部分实验成功，表明该技术具有变革商业模式和社会结构的巨大潜力。 虚拟货币带来的区块链技术将深刻改变人类和社会。 虚拟货币虽然是一次失败的货币实验比特币兴起和发展，但也是一次成功的技术创新——这是一次未完成的社会试错实验。